【散文随笔】梦中老街

      你是不是也做过这样的梦，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物，兜兜转转，周而复始，午夜梦醒后让人悠悠忽忽，怊怅若失。百转梦回，朦胧中我仿佛又看到了家乡那条悠长的老街，斑驳悠长的石板路、古老陈旧的板搭门、蜘蛛网般的电线、老旧热闹的茶馆、奔跑嬉闹的孩童、坐在小马扎上抽烟的老爷爷和做着针线活的老奶奶，一切是那么的模糊又是那么的清晰。

      老街虽陈旧老迈，却陪伴了我整个鲜活的童年，从我家通向老街的小路上有条长长的藤架，每到四五月份，藤架上挂满了紫红色的桑葚，微风吹过桑叶起舞、桑葚微颤，就像绿波中点点闪烁着的紫水晶。小时候我们兄妹几人最喜欢的就是打桑葚，一块小小的瓦片，对准桑葚斜着飞出去，总能打下一串串令人垂涎的“紫水晶”，惹得大伙弯腰在地上捡个不停。有次瓦片不知怎么不小心打到表弟，看着表弟额头上鲜红的血，我们都吓坏了，最终有没有被打已然记不起来了，唯有因紧紧攥着桑葚而沾满紫色果汁的双手清晰如昨。

      跑过小路转个弯就到了我最熟悉的老街，走进老街，一股古老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早已被踩的光滑的青褐色石板路，幽深的一路向前延伸，石板路两旁是老旧斑驳的老屋，灰白墙上刻画着岁月留下的年迈痕迹，镂空的雕花窗印下斑斑点点的光影，吟唱着凄美的如歌般的过往。那个时候家家户户用的是现在少有的“板搭门”，开门时一块块拆下来，按顺序摆放好，等到晚上关门时再一块块拼起来，那一块块陈旧的木板饱受风吹雨打，木板上细长的裂缝仿佛在倾诉着古老的故事。屋顶随处可见蜘蛛网般的电线，横的、竖的、斜的，将那一竖蓝天组成各式各样的几何图形，只等你耐心的发现。

      老街虽沧桑却并不寂寥，托班幼儿园里孩子们欢声笑语声总是让老街充满灵动与生气。我小时候还没有现在所谓的大班小班，念小学前基本都在这种私人托班玩耍学习，简单的桌椅，屋后的小院，老师温柔的叮咛，一幕幕重叠成记忆中的天堂。走到街口你老远能听到老式茶馆里沸沸扬扬，男人们坐在木椅上，或谈古论今过嘴瘾、或下期打牌过手瘾，无所不有，共存俱在。茶馆是什么年代已无所考究，老式木架结构、高高的黑色房梁、斑驳的墙壁、厚实的方桌木椅无不散发出让人回味的年代气息。梦中只见爷爷坐在茶馆里，从他珍爱的铜盒里拿出烟丝，在手中搓了搓，颤抖的塞进烟袋头里，点火后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旱烟袋烟气缭绕，茶气氤氲袅袅，渐渐模糊了我的双眼。屋檐阴凉处总是聚集一群可爱的老奶奶们，喜欢将针在她们花白的头上磨一磨，然后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谈论着家长里短，台阶上放着的针线蒲篮里藏着她们一辈子的秘密。年轻小妇人在压水井旁打水洗菜，孩子们总是调皮的不停的上下压水，井口流出的的水哗啦啦的溅了母亲一身，惹得母亲直骂“小兔崽子”。

       梦中我仿佛看见我们一群小伙伴趴在老街的台阶上互相讨论着昨天的动画片剧情，一边互相补着作业，清晨的阳光洒在幼稚的耳朵上，粉嫩的耳垂，可爱的绒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补完作业大家飞奔嬉闹跑向学校，凌乱的衣领、飞舞的红领巾、跳舞的书包，还有路边老爷爷老奶奶露出的慈祥了然的笑容，渐渐地飞入老街深处无处寻。依稀听见小伙伴们在石板路上追逐打闹的笑闹声，如山涧清泉，咚咚欢畅，小伙伴挥舞着小手一声声的催促“快点快点”，让我心神向往、莫名欣喜，午夜梦回却发现已往事如烟，浮生若梦渐行渐远，让人黯淡不已。

      几年前回老家时，兴之所至到老街走了一走，记忆中的幼儿园已门可罗雀，老茶馆新换上的铁艺玻璃门在阳光下耀武扬威，长满铁锈的压水井已干枯破旧，石板两旁很多家做起了仿古式新屋，让人觉得不伦不类，再也找到不到梦中的味道。如今老街早已失去了它的独有特色与烟火气息，逐渐的被遗忘在时光的长河中，成了人们口中真正的寂寥悠长的老街，让人感到唏嘘遗憾。也许遗憾的不仅是失去的老街，还有自己的豆蔻年华。

（作者：高速地产集团安庆公司 曹红）